沉思往事立残阳

那被夹了只能换个地

【顾长】破镜难圆(上)

BE,OOC,乌尔骨无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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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昀离开城门的那一刻,他的琉璃镜碎成了八瓣。


不辞而别是早就计划好的事,沈易嘲过,王伯劝过,但顾昀做了决定的事情就是八头牛也难拉回来的,更不要说长庚一碗带着蛋壳的长寿面。即使温饱入腹,也化不开顾大将军那颗坚硬的心。


他还是决定要悄没声地就走。决定了也就做了,长庚早早起来想给他看的梅花,自然也慢慢败落了。


好在琉璃镜总备着新的,碎了换上就是。只是顾昀捡起那几块碎的稀烂的琉璃镜,忽然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沈易:这镜子还能补起来吗?


当然补不起来,都碎成这样了!沈易奇异的看了他一眼。就算我能补起来也不好使,破镜难圆覆水难收没听过啊顾子熹。


破镜难圆覆水难收……顾昀拉着缰绳,心中默念几遍,没来由地心头一悸。他想起长庚给他送长寿面时的笑脸,有些说不出的难受。只是并不太明白这一种感觉是什么,全当往后再见长庚或许就不再被这便宜儿子认,提前伤了会儿心。


行军途中自然不会舒坦,顾昀浑身带伤带病,加上心绪不宁,时时小病小痛造访。他就着长庚的家信在反复的发烧厌食中吞下了第一碗带腥血的面,自此完成了脱胎换骨;也在疾奔的黑夜里偷出来那么一点点念想分给远在京城、独自一人的长庚。顾昀认为,远驻西北也不知会多少年再见,便宜义父子的名分,在他不告而别的时候就应该已经到了头。


但他收到了长庚和了然这秃驴一同下江南的消息。


顾昀气得真是恨不得马上飞到长庚身边把了然的脑袋一刀切了,但军务在身,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离开。只好在亲笔信激烈言辞一番,让沈易亲自走一趟,自己赴楼兰王子的宴,怎么也喝不完满腹的心事。


“怎么样?”


沈易归来也是好几日过去,只是看起来十分疲惫。坐下还没歇两口气又被顾昀拖进屋里东问西问,顿时发作“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想揍顾子熹”的气愤。


“什么怎么样,拐弯抹角地问长庚,当我耳聋?”沈易一口气灌下一杯冷茶,没好气坐了。“差点没认出来四殿下,和小时候完全不同。了然也真是,拐我一同搅了魏王造反的局。”


那他还认我吗。这话顾昀没敢问。不过想想,若按照常理,也确实是不愿意再认他了吧。放了沈易去休息,顾昀想着,或许该回一封书信。写些什么好呢?让皇子殿下不要乱跑赶紧回京,还得再加派些人手看着,实在不行,到我这来,也算圆了他幼时的愿望。


但长庚的回信不尽如人意。四皇子殿下天高任鸟飞,海阔凭鱼跃,再没人束得了他了。顾昀才想起早该到的家信,左翻右翻,终于从一叠信和奏折底下掏了出来。打开看看,已是积了灰尘。


双人相不见,又是四年春。


顾昀没想过回京路上能碰着假装偶遇他的长庚。好些年不见,长庚和从前瘦小的模样已经十分不同了。他行走江湖见惯世间,倒是多了几分出尘的气息,只是看着没怎么长肉,还是瘦,但却是好看的样子了。


“我本就是这个样子,加上餐风饮露,自然不会长得胖。”长庚失笑,温和的笑容里布满疏离和顾昀看不懂的情绪。“碰巧遇上义父,不如一起回去?”


顾昀应了,面上不显,但还是有些伤心:他真的……不认我了?


路经杏子林山匪作乱,顾昀押送叛匪回京。他终于能看见长庚满腹才华的冰山一角,难免震惊。只是长庚总有些躲着人的意思,顾昀便也不好逼得太紧,想捉人来好好聊聊,却总是作罢。京中时事多变,击鼓令已不可改,顾昀便交了玄铁虎符。闻奉函公因反对掌令法而下狱,顾昀施计相救,又和皇帝起了争执,在大雪中跪了一夜。


长庚也是个不省心的,竟是把心思自己全倒了个底掉。顾昀一时凌乱无措,在禁足的时日里想着法子劝了又劝。他把自己的心守得太严,又开始装聋作瞎地躲人,自然也什么都没见着。


他也没有看见,长庚的眼睛一点点变得灰暗,再没有活气了。


你太不关心他了。沈易以前是这么叹息过,但顾昀没听进去。迟早会出事的,子熹。


温泉别院遇刺,顾昀是怎么也没料到的事。他自然也料不到接下来谭鸿飞围了皇宫、十万西洋海军接连攻城掠池,北疆连失七城,自己还被下了狱。


唯一的好事,就是长庚扔掉了他那点儿女情思,竭力周旋,用幼时同顾昀学来的字开始下发军令,稳住玄铁营。但战场瞬息万变,待顾昀出来的时候,大沽港也已经失守了。


顾昀十五年少领兵,十七挂帅西征,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自己也会有面临死守京城的这一天。他的药已经不太管用了,战火之下叫长庚吻得七荤八素一时竟没躲开。他看不见长庚眼里的悲哀,再一次强行压下心头那越来越无法忽视的悸动,把长庚远远推开。


只是这一次,长庚没有再回来。


京城之围得解,顾昀沈易暂且得以休养生息。养伤的日子有些无聊,顾昀躺腻歪了,也见不着长庚在哪儿。


“王伯!”顾昀寻思总不是个滋味,只好叫人来问。“长庚上哪儿去了?”


“雁王殿下早在受封时,就搬回雁王府去了。”


无异于晴天霹雳,把顾昀的魂从头劈到脚。他就这么走了,一句话也没说?顾昀不可置信,身侧的手开始微微发抖。


“没有啊,侯爷。”


你就这么讨厌我么,李旻?顾昀震惊过后便满肚子都是火,有心想找长庚算账,却又被一封折子赶回西北。找上雁王府去得知长庚正巧入宫,气的牙痒痒,想着这账改日再算。


且不说他顾昀一路剿匪意外得知长庚身世与一身病痛,长庚在京城推烽火票,也终于发行。他暗中改动陈轻絮的信件,得到了临渊阁的支持,在朝中动作颇大,势头正猛,只是常常窝在雁王府邸,没有要紧事绝不出来。太子与长庚很是玩的来,便常来雁王府叨扰。李丰允了此事,盼着太子同他这弟弟多学些。


西域联军被顾昀砍了个大半,龟兹国王的头也一起砍了下来。没料到这群人还在战俘里藏了个人肉炸弹,差点把顾昀炸着。沈易便将剩下的那点人一块屠个干净,永绝后患。


如此一来一往又是几个月过去,顾昀沈易秘密押送紫流金回京。顾昀已经得知长庚的病情,非但气不起来,只想着自己真是混账一个,为何不早点开窍,抱着小殿下好好疼爱。但雁王府依旧不见客,连顾昀也被生硬地拒之门外。


“你说雁王殿下从我走后这么久,都没出来过?”


王伯也是叹息:“是,唯有太子殿下才能把雁王带出来走一走,也只在这京中,城门都未曾出过。老奴有幸远远看过一眼,雁王殿下似乎……身子不大好了。”


这是……什么意思,陈轻絮给他的安神散难道用完了?顾昀心口一阵难当的痛,急急喘了几口气,又强自镇定,命人正经备礼,再去拜访雁王。


这日太子正巧在雁王府中听长庚给他讲学,忽闻安定侯来访,不免有些紧张。


“还是按上次说的……”长庚疲惫地叹了口气,放下书。“就说我不在,陪太子出去了。”


“可是皇叔,”小太子十分担忧长庚的身体,连忙跳下椅子扶着长庚站起来。“已经好几次都是这样了,顾……顾帅真的不——”


“殿、殿下!安定侯直接闯进来了!”


“什么?!”


长庚登时一阵头晕,下人和小太子连忙把他扶稳了,才不至于直接摔出个好歹。他的四肢都缠着绷带和松散的白绫,除却乌尔骨发作时挣扎的勒痕,就满是自残的伤。他太瘦了,触手摸到的只有骨头,小太子初见时吓得都快哭出声,长庚有气无力好劝了半天,才把小孩哄回来。


“快找个地方给我……躲躲……快……”长庚气急攻心,说话也没那么利索。跌跌撞撞挪了几步,看着又要倒下去。“太子殿下,劳烦你且去拦一拦……不能让他看见我……看见我这不人不鬼的……样子……”


“皇叔!”


小太子又要哭,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,但他还小,什么也帮不上,只好依言去拦截安定侯突如其来的拜访。只是门才打开,就被满脸煞气的顾昀震在原地。


“劳烦太子殿下照顾雁王殿下。”顾昀不知听了多久,面上虽还笑着,语调已装满了冰。“不知殿下是否准许臣,同雁王殿下谈谈私事?”


小太子两边都害怕,无助地看了一眼长庚,只得带着几个下人走了。顾昀已经气急了,看着却是十分冷静。长庚勉强扶着桌站稳,还没能喘口气,又被顾昀直接打横抱起放到榻上。手腕处的白绫同绷带搅在一起,连着伤口一块扯着,顿时流出血洇红了绷带。


顾昀攒了一肚子的火顿时发不出来了。


“你怎么……你怎么这样对自己?”他的声音是颤抖的,不知道心里头是不是也疼得在发抖。“你的、你的乌尔骨,我全都知道了,原来你常常睡不好竟……”


“够了。”


长庚怕极了,十分失态打断了顾昀。他早再生不起什么期望了,顾昀曾经直接的拒绝与决绝将他的心思烧得只剩灰烬。如今又是要做什么?知道了我的病,可怜我,是吗?长庚心绪起伏,瞬间脑中一片混沌。这是乌尔骨发作的毒辣,他终有一天会成为一个冷血无情的疯子,伤害所有的人;又或者,早早死了,没有人记得。


长庚想起胡格尔曾经说过,没有人会爱他,没有人疼他,他终究会成为一个疯子——


“义父……不要再说了。”


两个瞳孔已粘连了大半,长庚控制不住地喘息呜咽,开始挣扎着缩起身子,不经意露出细瘦不似常人的腿来,狠狠刺痛顾昀的眼睛。


他再不敢叫这一声“子熹”了。





TBC.




没写完!!!!!新年快乐!!!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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